文
安宁
早晨还在赖床,中介小哥阿磊就打来电话,约我去看一套学区房。
阿磊刚刚入行中介一年,举止间还保持着学生的质朴和羞涩,不管我问什么问题,都非常耐心地回复我,哪怕我刚刚问过后重复再问。
敲住户的门时,他的动作总是很轻,似乎再重一些就打扰到了主人。
向路边老人询问小区的概况后,他也总会礼貌地弯腰道一声谢谢。
不知为什么,看到他,总会想起我远在山东、专科毕业后待业在家的弟弟,两个人的眉宇间,有着相似的拘谨和不安。
这天所看的房子,离女儿将要就读的师大附中很近,但只是孤零零的一座临街的楼,没有物业和小区。
看格局及位置,应是最初用于商业办公,所以房间完全没有主卧、次卧的概念,只是简单隔出几个大小一样的格子来。
房子被某培训机构用来办书法辅导班,推开门,就见一中年秃顶男老师正卖力地在小黑板前讲着汉字的构造。他讲课的表情总让我想起推销员,带着一定要让客户继续购买产品的小急迫。
只是下面听课的小学生里却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,问阿磊后得知,她是来替自家孩子试听的。
我听了忍不住想笑。
而在开门声中回头看我的中年女人,则现出一脸的哀怨。
为了将房屋格局看得更清楚一些,我们敲开了楼下一位老太太家的门。
老太太八十多岁了,老伴已去世多年,她一个人住在平方米的房子里,女儿有时过来打扫卫生。十几年前,他们买下这栋临街的房子时,才一千多一平方米,而今已涨到一万二。
我站在窗口,蹙眉听着外面马路上浪涛一样席卷而来的噪音,问老太太:您每天觉得吵不吵?
老太太摇头:我觉得不吵啊,我很喜欢坐在窗口看外面的汽车和路人。
当我们又敲开楼上一户人家的门时,见一对母子正在狭小的客厅里安静地喝茶。
为了陪儿子在附近读书,母亲租下了这处房子。但因房间格局不合理,其中一个卧室,是房东用廉价的木板隔开狭长的客厅而成的,用手敲击一下,会听到“墙壁”发出空洞的声响。
提到噪音,男孩立刻说:的确挺吵,几乎每天早晨我都是被汽车的鸣笛声叫醒的。
我看着站在窗口的男孩一脸忧愁的样子,知道这座临街老房,我已无需再做考虑。
午休后出门,抬头见天空气象万千,呼啸的大风将云朵吹成气势磅礴的墨蓝色飘带,自东向西,横亘天际。
风还将剩下的云朵吹成乱琼碎玉,万道金光洒落下来,搅起这千堆万堆的雪。
月亮宛如纤细的金银花,挂在被大风横扫而过的天空上。
春天还没有来,这个城市便依然是空旷寂寥的模样。
就在这样壮美的天空下,我被中介阿磊约了继续看房。
这次所看的学区房属于稀缺资源,网上仅仅挂出几个小时,中介就招来五六个顾客看房。
房在二楼,两室一厅,建于15年前,走路到师大附中只有10分钟。装修不错,可拎包入住,价格也很便宜,77平方米,92万元。
阿磊进门前就向我预测,这个房子不出一天就能卖出。
推门进去的时候,小巧玲珑的中年女房主正盛装等着我们。她的嘴唇红艳照人,眼睛却始终斜视着我们,一副好房不愁卖的高傲姿态。
我只是转了一圈,就认可了这个房子。
跟阿磊分开后,我折身进入旁边一个咖啡馆,想着稍作休息后再给他打个电话,说明意图。
也就10分钟吧,我有点忍不住,给阿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