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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进。
我的前男友一脸冷淡地摘下眼镜,眉梢一蹙:走错了?
我连滚带爬地远离他,再三确认门诊室名字:怎么是你?!
这时旁边的小护士终于弱弱开口:顾医生,没走错,她是乳腺增生。
顾瑾垂眸,那双好看的眼睛盯在我身上而后微微一眯:嗯。我大气还没喘过来,就听到他接上下一句,坐过来。
比素颜遇上前男友更社死的,医院乳腺外科正好遇上前男友看诊。
我一直知道顾瑾是外科医生,但我没想到他还管这方面!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沦落到此地步!
我能换位女医生吗?
护士姐姐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我,没有一秒犹豫地摇头:现在能来的只有顾医生。
她微笑着说:我十分理解女性患者容易害羞,但没关系,这是正常流程,把我们当成大白菜就好。
顾瑾……不,顾大白菜慢条斯理地示意我坐那,表现得极其正人君子:现在可以开始了?
接下来的触诊不堪回首,我狠狠闭上眼睛认命了。
有无胀痛?
他问我,语气波澜不惊。
我睫毛疯狂地颤,表情都有点扭曲:有。
例假周期……他停顿一秒,换了个问题,有无生育史?
饶是我此刻脸色爆红都嘴角一抽:我有没有你不清楚?
他好像笑了声又好像没有,短促得仿若幻觉:三个月,粥粥,三个月没见,我怎么会清楚呢?
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。
我差点没跳起来,理智告诉我要忍气吞声,呲出一口大白牙强装淡定说:没有。
笔尖落在纸上沙沙地响,我闭着眼看不到他的表情,良久听到一声轻飘飘的喟叹:嗯,没有。
……
我忍!
煎熬的一个小时终于过去,我穿得严严实实等待护士姐姐传唤。
超声检查出来结果,她递给我:双侧二级,医院复查。
这时一件外套突然披到头顶,是顾瑾的,携带消*水的味道。
他重新戴上那副金边眼镜,一身白大褂显得很斯文败类,他认真抚平外套上的褶皱,然后低声在我耳边说:粥粥,别急,我要你下次亲自还我。
事情就是这样。
我悲愤欲绝地阐述一遍后,闺蜜停顿半天:粥粥,你怕是个憨批。她带着一种怜爱的目光摸我的头,其实吧,昨天外科的值班医生还有一位,林泽正好也去看病。
林泽是她男朋友。
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,我人都傻了,突然想到护士姐姐那个奇异的表情:我当时社死得巴不得给自己一锤子晕过去,没想这么多。
闺蜜捶着我的腿狂笑:这么久了你还是玩不过他。
那件外套烘干后被扔在沙发上,她目测一遍后叹为观止:洗衣机洗的?
我面无表情地把它塞进塑料袋里:我现在感觉我的洗衣机被玷污了。
医院人来人往,我拎着袋子朝妇科的方向进发,然后就瞅见一个女人进了上次那间屋子。
*使神差地,我连忙靠过去,刚巧看到未闭合的门里穿白大褂的身影。
当然还没看仔细门就关上了。
你在做什么?
一道冷淡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,我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瞬间哑火。
转头就对上顾瑾似笑非笑的眼睛。
手里的袋子它烫手啊,我径直就扔到他怀里,还不忘用他的话呛他,一字一顿道:亲自还你衣服啊,顾医生。
他接得顺手,眉梢微挑时狭长眼尾就像长了钩子:跟我来。
我立马后退一步,但突然想到还有账没算:行。
他带我去了间独立办公室,里面东西简单,一张床、一张桌子。
哦,唯一的椅子被他给坐了,然后气定神闲对我说:请坐。
坐哪?
只剩床了,难不成我坐桌子上?
我眼皮子不停地跳,心道分手三个月这厮越发不要脸。
但下一刻却见他随手就推出旁边的另一张椅子,这张要更矮些,刚才被他挡住我才没看见。
我嘴角一抽:谢谢你。
结果手还没碰到把手,椅子又被他推走了。
顾瑾慢条斯理地仰头,苍白脖颈微微抬起时看得到隐约的青筋,说出的话却让我咬牙切齿:粥粥,你刚刚……他指着床的方向,想坐那里?
胡说八道!
我是没地方可坐!
他还在继续:也不是不可以,你以前总是喜欢弄乱。
我连忙扯过那张椅子坐下:闭嘴。
然后仰头的就变成我自己。
他从善如流地垂眸:嗯?
我终于有机会兴师问罪,机关枪似的吧嗒吧嗒说:昨天的值班医生明明不止你一个,顾瑾我问你,他去哪了?
张医生正好有病人。他神色似有点遗憾,所以我来看你。
我信他就是脑子有泡,冷笑一声:编,继续编。
但顾瑾显然不走寻常路,他就认了:嗯,我编的。
镜片后那双眼睛里倒映着我的影子,他低低地笑:粥粥,我有私心。
他想复合?闺蜜单刀直入问,你答应了?
我眼神飘忽:没有。
她却长叹一口气,看我的眼神已经像即将泼出去的水: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,你们分手的理由太奇葩了。
要说我跟顾瑾为什么分手,其实有点难以启齿。
我以为他过于冷淡生人勿碰,没错我这个女朋友也被列入范畴,他却以为是我太过奔放他招架不住。
这属实不能怪我,那个时候的顾瑾那是真斯文君子,高冷男神,整个就是一块行走的冰。
我想拉个小手都得找准时机,快准狠才能得逞。
但谁家男朋友是这样的?
恋爱前那是挑战,恋爱后那就是无趣。
在又一次企图牵手被拒后,他敛眸皱眉:粥粥,回去再牵。
我脑子一热,那根弦就绷断了: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女朋友?
幸好商场此时人不算多,我泪洒当场的样子除了他没人看:手都不能牵,腹肌不能看,我不要这样的男朋友!
顾瑾那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样我没看清,哭得太狠眼妆都晕了,只记得他递过来的纸巾和冷淡的声线:粥粥,别哭。
这谁能不破防?
我哭得更凶了,当天就提了分手。
往事不堪回首,闺蜜一脸意味深长地说:顾瑾那骨相不应该啊,不让牵手肯定是别的原因。
这话我反应了半天才回过味……
手机突然响了声,我低头一看,喜从天降:合租广告有人接了!
两室一厅的公寓一直缺人,但闺蜜跟她男友有房子,房租我一个人实在承担不起。
她也凑过来看:男的女的?
这倒是没说。我翻了翻留言信息,是新注册的号,对方说想上门看看。
什么时候?
门铃突然响了。
我直勾勾瞅着屏幕上那俩字:今天。
结果从猫眼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。
医院外的顾瑾脱下白大褂穿了那件外套,笑得温和:粥粥,我来面试你的室友。
我一脸牙酸:原来是你。
闺蜜听这声音直接跑路:突然有点事,你们聊。
大门被啪地关上,顾瑾无比自然地进来,无比礼貌地问:我可以坐吗?
我皮笑肉不笑:你都进来了,当然可以。
但我不想招男室友。
对于他的意图我表示拒绝:你应该能认清楚自己的性别吧?
房租三七分,顾瑾不为所动,并且从容抛出条件,你三,我七。
……
可恶,社畜本畜狠狠地心动了。
他唇角带着很浅的笑意:而且粥粥,你短时间应该找不到女室友。
笃定的陈述句。
我那广告放出去几个月都没人理,再找不着人摊租我就该吃土了。
金钱的力量是强大的,我彻底低下自己那名为尊严的头颅。
一时的妥协处于计划之外,我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走出门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厨房飘来久违的香味,顾瑾一身装束打理妥当,清俊又矜贵,跟我的蓬头垢面形成鲜明对比:早餐做了蔬菜粥,你记得吃。
我瞬间提神醒脑,结结巴巴道:不了,我去公司的路上买个面包。
他眉头一蹙:这是医嘱。乳腺增生是因为你不良的生活习惯导致的,从现在起你必须规律饮食。
这确实是事实,我语塞:知道了。
他接着道:以后你的饮食我全权负责。
这不太好吧?
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念:房租。
我立刻改口:我是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?医院挺忙的。然后拿以前的事举例子,你看你以前忙到都顾不上回来吃饭,现在反倒要天天做饭。
我苦口婆心地劝:我自己的身体我肯定会放在心上。
他却微微一愣,随即轻笑:从前是我的错。
眼见走向不太对,我放弃挣扎,麻溜坐下喝粥:不早了,医院吧。
顾瑾站了很久,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,再开口时嗓音哑了点:我走了。
我刚好舀了勺粥放进嘴巴里,含糊应了声,接着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响。
还挺好吃,他的手艺一直都很好,可惜以前能吃到的机会并不多。
那天起,顾瑾真的开始准时回来洗手做羹汤。
我每次下班拖着一身疲惫,打开门总能看到厨房明亮的光,以及端菜热菜的他。
像个家庭煮夫。
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来这个词,我深感罪恶。
有一次晚上在公司加班,我忙得头昏脑涨,歇下来喝水的间隙才发现手机里二十来个未接来电,来自备注姓顾的,这才惊觉忘了跟他说,连忙打过去,但没人接。
手机嘟嘟地响,一直到自动挂断。
这时一阵脚步声靠近,办公室熄了灯,只剩我这台电脑亮着,我警惕抬头。
这栋大楼出入都有保安看着,怎么会有外人进来?
粥粥。
黑暗里有人唤我,手电筒一晃,露出顾瑾那张轮廓分明的脸。
我松了一口气,手指从报警按键上移开:你怎么来了?
他手里提着保温盒:我看你一直没回去,电话也不接,所以自作主张来这里找你了。语气温和极了,你不会怪我吧?
我能说什么呢?
胃里咕咕叫,当然是接过吃的并微笑:当然不会,谢谢你这么贴心。
在我狼吞虎咽的当口,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,视线落到电脑屏幕上。
淡淡的光打在他纤密的睫毛上,铺下一层青灰色,我听着敲击键盘的声音讶异转头,第一反应是这人还是那么好看,第二反应是发现他填的数字竟然都是对的,更惊讶了:你会填报表?
他支着下巴,眼尾勾起跟狐狸似的:我是为谁学的?
嘴里的饭菜它突然就更香了,我重重吞咽下去,然后回以腼腆一笑:辛苦你了。
当年我一脚踏入会计这条不归路,从初级会计证到中级会计证不可谓不辛酸。
那个时候已经被拐成男朋友的顾瑾跟着学了点——为了教我。
最后我还真的过了。
打住,想到这里我低头鹌鹑似的吃饭,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,重新看向屏幕。
一时间咀嚼声和键盘敲击声交相辉映。
我刚想接过,却见他已经靠了过来。
消*水的味道萦绕在鼻息之间,他的神色专注又认真,不紧不慢地擦拭我的嘴巴。
我不自在地想接过纸巾,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,就看到他的睫毛剧烈一颤,纸巾掉在地上,他猛地收回手。
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,先前暧昧的氛围烟消云散。
进门后顾瑾径直走向厨房流理台,我听到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,他在一次又一次搓洗指尖。
饶是我心再大,也知道这是嫌弃的意思。
眼瞧着那手都快秃噜破皮,我倚在旁边忍不住开口:你就这么嫌弃我碰你?那你为什么又要主动接近我?
原来他还是从前那个连手都吝啬于牵的人,三个月未见,一点没变。
水声戛然而止,顾瑾垂眸擦去水珠,长睫遮掩眼底情绪。
冰凉的触感把我抖了个激灵,他竟抬手牵住了我,指尖带着潮湿的水汽,然后缓慢握紧。
这算什么?
倒也不必如此勉强,我们现在又没什么关系。我冷笑着想把手抽出来,就听到他轻声开口,我怎么可能嫌弃你?
粥粥,我分明是怕你嫌弃我。
水滴啪嗒啪嗒地掉,公寓暖色的灯光下我终于看清那双眸子里涌动着的波澜,仿佛这个夜晚他彻底脱下平日里克制、绅士的冷淡外皮。
他说:手上细菌太多,不洗掉会脏了你的手。
我有那么一瞬间表情空白,然后裂开。
这说的是人话吗?我怎么有点听不懂。
想到以前次次被躲开的牵手,我艰难地试图理解一个洁癖的想法:所以,你拒绝我碰你的理由是这个?
这个角度出发果然效果颇丰。
他还纠正我:不是拒绝你碰我,是拒绝我碰你,我不允许自己这样接触你。
那之前触诊?
医院有消*。
好家伙,这就是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吗?
但是……
眨眼又眨眼,举起自己的爪子:我的手不也没洗,你怎么不说脏?
顾瑾微微一笑,绝杀反问:粥粥的手怎么会脏?
当你发现跟前任的分手原因只是一场乌龙时,你会怎么办?
这好像也不是直接就可以复合的理由。
我当天晚上失眠了大半宿,最终决定——先当个鹌鹑。
公司派会计去外地分公司出差,台阶这不就来了,我赶紧顺着下去。
公司出差,晚餐不用做我那份了。
以免见面尴尬,我用手机给顾瑾发的消息。
对方居然秒回:什么时候走?
我琢磨着这话意思,试探发出去俩字:下午。
他:我送你。
啊这。
他敏锐地抓关键字:你在公寓?
这怎么回?
我皱着眉头苦思冥想,他该不会直接回来吧?
顾瑾没给我犹豫的机会,一个视频电话甩过来,我嘶了声,不情不愿接了:我确实在公寓,接我的车一会就到,你别管了。
镜头对面他定定地看着我,那眼神仿佛我的任何心思都无所遁形,就在我差点扛不住想挂断时,他终于开口:早点回来。
我大松一口气,连着嗯嗯嗯几声,佯作看消息的样子:车到楼下了,我挂了。
挂断前画面定格在顾瑾敛眸轻笑的模样,以及电流下略微失真的冷淡声线:粥粥,航班发我。
我揉了揉耳朵,权当手快没听到最后一句。
但顾瑾就是顾瑾,出差三天,早中晚饭点都能准时收到他提醒清淡且规律饮食的消息。
仿佛为我这病他操碎了心。
闺蜜一连串地哈哈笑,对此发展幸灾乐祸:要我说他这哪是男朋友,分明是爹。
不知道是不是跟顾瑾相处久了,我某些时刻也变得格外敏锐,复合这事八字还没一撇,现在听她的语气居然是已经认定成了。
我把航班发过去,不动声色说:懂我意思吧?
她顾左右而言他:粥粥啊,我也想接你,但林泽他好不容易订的餐厅位子。
反正有顾瑾接你。她打着哈哈,我可不去当电灯泡。
我划到跟顾瑾的聊天界面,消息停留在我去接你这句话。
看来她知道的不少啊。
于是出了机场就看到顾瑾真是毫不意外了呢。
A市昨天下雪,而我凌晨两点的航班过早,积雪未清。
车子停在机场外一段路,只走这点距离我已经脚滑数次。
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伸到我面前,顾瑾长身玉立撑伞罩在我头顶,风度翩翩询问:粥粥要牵吗?
说询问就只是询问,绝不动手。
我试图挣扎一下。
结果脚底又是一滑,险险没跟雪地来个亲密接触。
然后我抬头露出无比真诚的笑:要。
当晚我就梦到一个人。
他牵着我的手走过很长一段路,黑色的大伞挡落簌簌风雪,整个世界喧嚣起来。
他嘴唇翕动,我听不清那句话。
听不清没关系,因为第二天醒后我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无颜面对江东父老。
梦境映射现实,那画面妥妥就是昨晚重现。
房门这时被敲了敲,顾瑾的声音响起:醒了吗?
刚想着这人,这人就到了,我就像那个垂死病中惊坐起,连忙爬起来喊:醒了!
出来吃饭。
好的……
今天的早餐格外精致,顾瑾甚至把一盘切好的煎蛋推到我面前,他穿了一身居家服,领口扣子松开一颗,有种不同于以往的慵懒。
我受宠若惊:今天什么日子?
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:你复查的日子。
筷子没握好,啪地掉桌子上,我在他炯炯的目光下假笑:今天周末,我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吧。
不打扰,休息固然重要,但粥粥的健康更重要。顾瑾那眼神就差把威逼利诱挂脸上,粥粥感动吗?
不感动,不敢动。
此一时彼一时,再次面临同样处境,我大着胆子说:这次你骗不了我了,我要其他医生,不要你。
有了之前的经验,我直接坐到床上,秉持早死早超生的念头,梗着脖子提要求。
顾瑾闻声眼眸微弯,这次他没有摘眼镜,明面上还是个正直医生:好啊。
这么好说话?我愣住,见他靠近,下意识就捂住上衣瞪他:干什么干什么?
他笑了声:粥粥,你这样好像怕被土匪抢亲的小媳妇。
我嘴角一抽,什么*比喻:你是土匪?
他矜持颔首,狭长眼尾弯出浅浅的弧度:嗯,我是。
粥粥愿不愿意被我抢?他向我提出奇奇怪怪的邀请。
幸好敲门声救了我的狗命。
顾瑾侧眸:如你所愿。
进来的护士姐姐目不斜视:林小姐跟我来。
结果一整套流程下来压根没有我最怕的环节:这次不需要触诊?
护士姐姐温柔说:复查只需要做彩超。
顾瑾又吓我!
一屁股坐到车后座的时候我发誓绝对不要搭理他。
想象中这应该是高贵冷艳的。
我抱臂调整好姿势,然后目视前方。
结果车子一个剧烈颠簸,我的脑袋就不受控制地砸向车门。
有人违章超车。
我看到顾瑾戴上蓝牙打了个电话,露出的侧脸紧绷。
车子一路行驶回小区,他打开车门安静地看我。
粥粥,你受伤了。
他的嗓音比平时更凉,抬手轻轻托起我的下巴,在我不明所以的目光下,指尖碰了碰我的额头。
这时候倒是无所顾忌了。
丁点鲜红的血沾染修长指尖,格外扎眼。
我后知后觉地疼,那块地方火辣辣的,原来是破了皮。
顾瑾垂下眼帘,眼底积聚了不明的东西,那是令人一眼看去便觉心惊肉跳的寒意。
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,冷漠不再止于表面,而是骨子里渗出的。
一时间什么誓都不记得了,我讪讪道:就是破了点皮,你反应不用这么大吧?
说句不夸张的,简直就像天塌了一样。
他轻飘飘地嗯了声,不知道听进去没有,这时候倒是不管脏不脏言论了,牵住我的手上楼,然后提着药箱说:我帮你处理伤口。
我能说什么呢,只能乖乖坐好。
只是额头一小块,他却神色专注,缓之又缓地涂药。
轻微的刺痛过后,他拿出纱布包扎。
我目瞪口呆,本来以为一个创可贴就好。
我对着镜子看了眼,勉强点头,丑是丑了点,但毕竟得照顾到对方此时的脆弱心理。
话虽如此,但直到我拿出换洗衣物走向卫生间时顾瑾还是默默站着,他语气不变地说:我需要看看你的使用效果。
我:……
要不是有门,我要怀疑你想占我便宜的啊。
头发湿漉漉地垂下,水渍顺着滑下来,头套还是有用的,没被水渗进来。
顾瑾握着吹风机眼睑一垂,还是那副自闭样:我帮你吹。
行吧……
是真诡异啊。
他的指尖熟练地在发间穿梭,像是练习过很多遍。末了把那圈头套拆下来,动作足够轻,顾及着那点微不足道的疼。
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满意:好了。
眼瞧着他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,语气那叫一个缱绻:粥粥晚安。
好嘛,更诡异了。
接到交管局电话纯属意外。
晚上我坐沙发上追剧,顾瑾的手机突然就响了。
你的电话!
他正在洗碗,头也没回说:你接。
于是我如此意外地知道了他暗戳戳记下那天违章的车牌号并举报了。
等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,差点没绷住自己冷淡的面具:这是为民除害。
我配合点头:啊对对对。
顾瑾揉了揉眉心:……把你的嘴角收敛一点。
难得看他吃瘪,我乐得哈哈笑,东倒西歪坐不住。
后果就是被强行摁住不许动,我看他眼底纠结,单手撑着沙发有重新站起来的趋势:干嘛去?
他抿唇说:洗手。
洗什么手?如果我没记错,昨天你可不是这样的。我拆穿他,说变就变的男人。
顾瑾沉默了会,羊毛衫袖口挽起一截,露出苍白的腕,他点了点头:粥粥,我怕你受伤。
此时他是以一种几乎半跪的姿势撑立在我面前,轻轻重复:很怕。
我逐渐笑不出来,他昨天的反常我看在眼里,又好笑又心酸。
脸颊莫名开始发烫,我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拔下来,然后豪迈地一把握住他的手:我知道。
起初他还有点抗拒,那指尖竟有点抖。
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,爪子握得那叫一个紧,声音抬高:顾瑾,我其实很后悔。
电视里不断切换的画面映入他的眼眸明明灭灭,他安静地凝视我:后悔什么?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我总觉着那眼神里写满了鼓励。
——乖,说下去。
我猛地摇头,有被自己的想象雷到,人家的手分明正卑微地被我强行拘留,我才是主导的那一方,于是咳了一声再次正色起来,特别认真地交代说:后悔当初没有问清缘由就分手。
顾瑾垂下眼帘,靠得更近了,近到气息萦绕在我鼻尖,那片薄唇微动:粥粥真的是这样想吗?
他的手已经不再挣扎,老实巴交由我摆布,倾身时羊毛衫领口下滑,我眼睛直愣愣地,憨批一笑,恨不得指天发誓才能不辜负这番破碎的美色:比真金还真!
见他略有犹豫的模样,我一鼓作气: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脏?
这种说法其实也不对,但按照他的思路又好像是对的。
我皱着眉头还是决定劝他:这只是你的心理因素,你努力克服一下。
你愿意帮我吗?他突然低低地问,温顺极了。
啊?
我没想到他蹦出这么一句,两只交握的手变得潮湿,感觉到他又有松开的意思,于是把建议去看心理医生的话默默憋回去:愿意呢。
顾瑾他变了。
如果说以前因为心理原因不肯牵手的是羞赧型小绵羊,那么现在彻底解放天性喜欢腻歪的就是奔放型大灰狼。
粥粥。
那只修长的手一伸,我没眼看地牵住。
美其名曰:脱敏治疗。
都怪那晚美色熏心。
这个周末我休息,但他有值班,在我以为可以被放过的时候,就听到他唤:粥粥,你会陪我的吧?
那语气,字字温柔,令人……不忍拒绝。
我有幸再次坐到那间独立办公室,顾瑾这次居然当着我的面换衣服。
机会必然不能辜负,我暗戳戳地瞥了一眼又一眼。
八块诶。
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。
好看吗?
我抬头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,捂住脸回答:那必然好看。
说起来他皮肤苍白,医院形成的病态白,居然真的能有这身材。
我不禁问出来:你怎么做到的?
却见顾瑾顿了顿,神色难得不自然,虽然只是一瞬间,他面不改色说:天赋异禀。然后果断拉开门去工作。
那背影,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。
期间有人敲门,我顿时正襟危坐,莫名有种被金屋藏娇的羞耻感:请进。
来人估计也没料到回应的是一个女声,迟疑地推开门。
是一位护士姐姐。
林小姐。
对方和善地打招呼,直接道出我的姓。
我这才想起她就是当初我第一次做检查时屋里的护士。
看到我,她眼里的惊讶就转成意料之中,把手里的病历放桌子上。
我实在好奇:冒昧问一下小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姓?
她又露出跟那时一样的奇异眼神:你是顾医生的女朋友嘛,我们都知道。
都知道?
我感觉我摸到了点顾瑾的秘密。
护士姐姐不负众望地把他出卖了个彻底:顾医生桌前天天摆着你的照片,医院都知道了他有个漂亮女朋友。
我佯作惊讶:什么照片?他从来没跟我说过。
她低头看了眼桌面,指了个位置:原来在这里,今天怎么不在了?
我憋笑:嗯,可能他害羞收起来了。
她没多想,放下东西后离开。
顾瑾对此一无所知,下班后开车带我直奔餐厅。
——药膳餐厅。
装潢很好,客人……一个都没有。
当他衣冠楚楚捧着一捧花向我走来时,我竟有种果然如此的顿悟。
窗户外升腾起巨大的烟花,这个谨慎腹黑的男人眉眼如沐春风,极具蛊惑性地将花束送到我怀里。
粥粥,我爱你。
至于戒指?
那顿饭吃了很久很久,漆黑夜幕挂上星星,它们眨着眼睛一同目睹他牵着我回到车里,车内暖气很足,我昏昏欲睡。
醒来时已经在公寓,顾瑾将我整个人拥入怀里,而我的无名指上套了一枚戒指。
粥粥,你是我的了。
(番外:顾瑾日记)
粥粥夸我的腹肌好看了,内心有点荡漾,但我要克制。
她问我怎么做到的?
我撑着底气面不改色说这是天赋异禀。
转头就把那张健身卡毁尸灭迹。
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分手的三个月里我干了什么。
手都不能牵,腹肌不能看,我不要这样的男朋友!
有被这句话伤到。
可她哭得好可怜,是我的错,两件事一件都做不到。
分手了。
想她,很想很想。
我办了张健身卡,医院健身房两边跑。
又见到她了,居然是在乳腺外科。
我和给她看诊的医生替班。
不能让别人看她。
她跟以前一样可爱,我忍不住逗她。
喜欢看她越来越红的脸。
我想这三个月里我可能默默变态了。
小张知道她是我的漂亮女朋友,很是配合说那时能来的医生只有我。
我的健身大业已有成效,我想追回她。
顺利用金钱感化她的心变成合租室友,四舍五入等于同居。
接下来成功抓住她的胃。
以前工作太忙没做到的事现在通通补回来。
她好乖。
我脆弱地被她强行牵手,看她眼波里流转心疼的情绪。
脱敏治疗成就初步达成。
我可以时时刻刻牵着她,向所有人宣誓她是我的。
最后内心无比羞涩,外表无比自然地向她露出腹肌。
她果然喜欢。
结果是美好的,过程不重要。
健身卡被扔进垃圾桶运走,我戴上眼镜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顾医生。
粥粥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。
我很满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