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好,我是甄女士。
5年前,在医院的眼科门诊,一位满脸沧桑的瘦削老者闷着头冲进诊室,把手里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就直接讲述自己的病情。
但老人一张口,大家就都愣住了,因为老人操着一口陕北话,又只剩下两颗牙齿,说话漏风,所以很难听清楚。
在连说带比划下,才知道老人在当地被诊断为白内障,反复治疗不见好,所以直接坐上火车来到了郑州,好不容易挂上了号。
但医生检查后,觉得老人不是白内障,需要进行光视力学检查进一步诊断。
可那时已经到中午十二点了,到了医生午休的时候,
老人开始着急,怕医生下班,自己的病看不完。
这时,医生对老人说:“你放心,不等到你回来,我永远不走。”
就这样,他带着老人做完检查又带他找另一位专家会诊,再三反复检查后确诊为外斜视引起的弱视。
此时,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。
那位医生张效房,是眼科界泰斗,那一年他已经96岁高龄了。
他顾不上喝水,没时间上厕所,长时间保持着一种姿势,精力高度集中。
对他来说,每次门诊都像是一次大考。
年,张效房出生在开封一个望族。他的父亲是就是一名医生,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,父亲就希望他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。
所以,最开始给他起名的时候叫张效良,父亲希望他可以效仿张良,不为良相,便为良医。
可因为上学后小伙伴总拿这个名字起外号取笑他,他便吵着父亲改名字,无奈下,父亲便把“良”字改成了“房”字,于是,他变成了张效房。
可等他在长大一点才明白,原来张良,字子房。父亲依旧把学医的愿望放到了自己的名字之中。
年,张效房以全国统考第一名的成绩,考上了被称为是“当时整个北方最好的医学院”的国立河南大学医学院。
可进入大学之后,抗日战争爆发了,因为战争原因各种物资都变得无比缺乏,就连墨水都是用染衣服的洋蓝、洋紫,加水调配的。
一到晚上学习的时候只能点最原始的香油灯,每次看完书,不仅脸是黑的就连鼻涕都是黑的。
“我那时的生活非常艰苦,难以想象的艰苦。一年四季只能吃到蔬菜,没有见过肉、鸡蛋、豆腐。读书没有课本,没有笔记本。”
为了赚取一些学费,张效房白天上课,晚上就帮着学校写讲义、画挂图,休息的时候就去做家教,那时的张效房很少在凌晨两点前睡觉。
在那时,张效房的学业很好,有一次,一位眼科教授展示了白内障复明手术,这让张效房感到神奇万分,于是他立志要成为一名好的眼科医生。
年,张效房毕业了。
可此时,我国的沙眼病开始发病,成年人几乎是%,而沙眼的致盲率很高,但如果及时治疗则可以完全避免失明。
但那时的人们医疗卫生意识没有那么强,为了治好大家的沙眼,张效房和同事组成医疗队一有空就到乡下为老百姓看病。
新中国成立之后,我国的工业发展迅速,因为操作不当导致工人眼睛受伤的情况就变得多了起来。
这时,张效房下定决心,一定要攻克这个难题。
在他的不断努力下,他设计出了薄骨定位法、垂直位校正法、方格定位法、电子计算机定位校正法.....
还发明出了30多项眼内异物手术专用的器械。
但这些发明,他没有一项去申请专利,他说:“没必要,经验是从病人身上来的,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方法推广开来。”
于是,他把自己的手术经验编撰成《眼内异物的定位与摘出》,这本书成为界上第一部系统探讨眼内异物的专著,让无数的病人免于失明。
之后,他又发现白内障成为致盲首因,引进和改进了“小切口非超声乳化白内障摘除术”,让百万白内障病人重新看见。
在学术上,张效房无疑是成功的,这时国外的很多大学都把目光盯在了他的身上,想花重金邀请他去国外讲课、定居。
可无论条件开得多么优厚,他都没有答应。
他说:“我哪儿都不去。我没什么成就,我的经验都是从一个一个中国病人身上来的,我要报答生我养我的地方。”
在张效房心中,看病、做手术就是他最大的价值,拿什么都不会换。
在上世纪70年代,张效房去河南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,他主要负责的是打水。
可河南的冬天是特别冷的,日子长了他的手裂了十几个大口子,一干活就会流血不止。
这让张效房特别担心,那时候他一有办法就会想办法处理手的冻疮。
他说:“如果冻疮太厉害,可能永远不能再做眼科手术了。”
可就是这样爱惜自己身体的张效房,在多年后也成为了做过十多次手术的“癌症病人”。
住院的时候,张效房可一直有属于自己的“特殊待遇”。
他每一次都会要一个可以写字可以看书用的小桌子,方便看资料。
就连他住院的时候,他也要去查一下房,坐一坐诊,他的管床医生都说,“这张老啊,是最难管的病人。”
有一次,张效房要做肾脏摘除手术,他害怕自己挺不过这一关,所以在临做手术前他做了一件大事:把毕生积攒的万元钱捐赠出来,建立眼科医学学术基金。
幸运的是,张老的手术成功了。
如今,岁的张效房依旧坚持周二坐诊,周四查房,偶尔,他还要去给学生讲课。
人家都劝他,别累到自己。
而他则说:“我想趁我还有精力的时候,把我的所学、所有的经验教训传授给大家。时间不多了,我自己知道,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。”
“有的病人是多远来等我好几天,等我上班,那我给人家解决不好,对不起病人。”
为此,经常有人说张效房德高望重。
每次,他就呵呵一笑说:“什么是德高望重,无非就是年龄大一点,糟蹋粮食多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