专
文：何剑
图：堆糖
◇睡醒的虫
惊蛰刚过，记忆仍在蛰伏
睡眼惺忪，昏暗要点盏灯
穹顶下，晨光匍匐破碎
锋利的边缘难以吞咽
虫与藓遵循自然的意志
饥饿，原始野蛮且粗暴
口粮茂盛，卑贱生长
卑微让人欢喜，给人给养
那些高大的漠不关心
高尚的更加无关紧要
就如同脚下的泥土
不因你是谁而芬芳或肮脏
黑色躯壳阴沉沉醒来
醒来后，你是原来的你
你也不再是原来的你
你好，又是一个陌生的世界
◇路
重复行走，重复的路
每日把枯燥变成身体本能
不需要大脑支配，便始于
相同的起点，亦达到相同的终点
*祟的雾气又出来作祟吗？
最让人害怕的，是什么也看不清
患了白内障？还要假意憧憬
或者干脆配一副老花镜吧
清晨路过工厂，机器正在轰鸣
生活就这样，被拼命加工了出来
工业流水线上同一个模子
塑造，谁都是这样一种产品
碎石枯叶是路的癣疥
环卫工的手，粗砺且有力
被大扫帚清扫后的情绪
忐忑稍稍缓解
明天，路还是那条路
经过每一个相同的重复
都是对路的阿谀
◇我是一座桥
我是一座桥，认命的桥
有坚实的腿，也有高擎的双臂
我四肢健全体能良好
我哪儿也去不了
那些让人依赖的安心最后总把人圈禁
比如桥墩，比如缆索
久久的，我厌弃他们
厌弃一截蓝色的斑驳
一截灰白的衰败
桥墩上半挂着一缕杂草
垂死等待这个傍晚或下个黎明到来
他已不记得从何处来
好像生来就被洪水裹挟
他也不记得要往哪里去
一如现在进退两难的境遇
我也可能为人所弃
就连礁石也只会在枯水期前来拜访
还有更多可怜人，譬如奔腾的浪与逆流的鱼
因为他们的远方，永远在远方
生命为了一个雷同的结果而等待
又或者等待便是那个结果
越过那条河吧
等待，我哪儿也去不了
◇美人鱼铜像
未见过大海，幻想过大海
未见过波涛，幻想过波涛
僵直麻木，尾鳍未尝试过拍浪的滋味
但这些并不妨碍去追逐深蓝
身体经过熔炼锻打
所有非人的痛苦成就铜铸内心
每一处弯曲的表象，你看到的
都绝非天然妥协，那是刀削斧凿
不要在意囚牢广袤
也不要去理会游鱼变节
他们最擅长将自己涂装成色
终日里，茫然无措浑浑噩噩
高山之枫，被天火点亮的火把
熊熊燃尽珊瑚火树一般
深渊之潭，休要妄想从眼中掏出泪水
凄风苦雨，就赠以鲛珠之白
如果你成为一个无法站立的战士
哪怕端坐着，仍旧是航标
永远，把自由凝望
◇致冬日银杏树
曾向往高崖松柏万古常绿
曾自我标榜，要人把你仰望
那些惺惺作态的高尚与挺拔
呵，而今想来，真是可笑啊！
逡巡着一个冷血的杀手
怀揣诡计与利器，择人而噬
听说灰蒙蒙的阴雨也是他的帮凶
感觉到了吗？他或就伏在近左
还是装作一个路人吧
兜里可没积攒下多少勇气
抖擞着，假装挺直了腰板
摆出一副黢黑的脸，望向远方
你目不斜视
虚伪！用来掩饰心中的恐惧
看！枝干虬曲早已暴露无遗
被环卫工刷上厚厚的石灰粉底
你脸色惨白
听！仿佛阴谋在低语
匍匐着、卑微地向恶魔祈祷吧！
将一头青丝献祭，留下*的枯败
拼命去撕扯身体，撒落一地
掩盖！竟然是为了那些肮脏恶事
活该！大地也诅咒、也唾弃
神经麻木，饮下荒唐的解剂
终于明白，你配不上青绿
这是一个让人难捱的冬季
终于不再挣扎，懦夫！卑鄙！
theend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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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
何剑，笔名“河岩”，重庆丰都人，长期从事医疗保障行业工作，在“数字”和“码字”中乞讨生活。最大的爱好是读书和“躺平”，向往平静自在的生活，喜欢散文、诗歌以及历史著作。乐于从微观角度观察世界，在理性思考之余辅以感性的自我慰藉，意在发掘琐碎生活中的乐趣，抒发个人情感。
简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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