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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年来，无论什么考试，陈集镇中学都会在全县“独占鳌尾”。
今年，顶着教育学博士头衔的沈校长前来就职，一来就在全校大会上宣布，学校将实施末位淘汰制度，不称职教师必须转岗再培训。之后，他开始满校园找人下象棋。听说沈校长是个超级棋迷，对一些古老棋谱颇有研究。
陈集镇自古就是棋乡，学校里当然不乏高手，可没想到沈校长棋艺卓绝，接连挑落全校知名的几位棋手。
“我一个水平不咋地的外来客，竟然能在你们棋乡横行，真是没想到。”沈校长的话激怒了语文教师丁晗。
丁老师原本棋艺精湛，而且棋风彪悍，走棋果断，拿重兵弃子邀兑从不眨眼，但他牺牲大量子力换来的绝对优势，总是被对手反复悔棋搞乱阵脚。丁老师为人随和，不怎么计较输赢，心想悔就悔吧，时间长了便输多赢少，得了“臭棋”这一外号。
丁老师约战沈校长。消息传出，听者无不哄笑：“就他那几招臭棋还想赢校长，做梦吧？”
有走得近的人提醒丁老师：“人家悬了把剑在你头上呢，你可别意气用事，还嫌嫂子平时唠叨得不够吗？”丁老师笑道：“放心，我晓得进退，只是不能让人小看了咱们棋乡。”
双休日，会议室，差不多一半老师各怀心思，前来观看沈校长与“臭棋”的对战。
第一局，沈校长有些大意，输了。他盯着丁老师端详良久。丁老师正襟危坐，目不斜视。
第二局开盘，沈校长全神贯注，进退有序。但丁老师棋风强势，招招威逼，沈校长很快就中宫告急。围观的人却都在担心丁老师，有人小声嘀咕：“这书呆子！”
转眼间，丁老师一招“双车卡喉”把沈校长的老帅逼得无路可走。沈校长弃子认输，抬起头莫测高深地笑了笑，“虽然三局两败，但我不太甘心，咱们再来一局吧。”
第三局，丁老师怪招迭出，走棋迅速，双车双马一炮“五子归边”。沈校长还没回过味来，败局又定。旁观众人见丁老师如此厉害，无不暗自称奇。
沈校长盯着棋局看了好久，长叹一声道：“又快又狠，真是高人，我不是你的对手。”
丁老师刚想谦虚两句，突然心慌起来，只苦笑了一下，摇了摇头。
沈校长看着丁老师，问了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：“你平时下棋屡战屡败，得号‘臭棋’，为什么跟我下却三战三胜呢？”丁老师沉吟片刻，索性豁出去了：“因为棋德不同。”
沈校长扬眉一笑，起身走了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，丁老师一直在等他意料中的那个坏消息。这天早上会操结束，沈校长向全校师生发布了一则惊人的消息：“经上级领导考察批准，丁晗同志被任命为我校常务副校长兼教导主任。”
很快，教师末位淘汰制度具体实施办法出台。听说相关文件从草拟到定稿，新上任的丁副校长没少献计献策。全校老师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，有人咬牙抱怨：“这个‘臭棋’，真不让人安生！”
又一年中考落下帷幕。以往每年都排倒数第一的陈集镇中学，综合成绩和升学率升至全县第三名，可谓神一般的蹿升速度。
丁晗的“臭棋”绰号再也没人叫了。
来源检察日报作者袁作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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