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苏氏意图*害皇子,即日起收回皇后宝印,迁入兰熙宫。”
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冰冷地叫我“苏氏”,可以前他都是缱绻地唤我“昭昭”
我平静地伏下身子谢恩,我知道,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从前了……
1
「娘娘,今日中秋,皇上估摸着就快到了,奴婢先帮您梳梳头吧。」
我坐在妆镜前,细细审视自己的眉眼,
长年端着皇后威仪,原本稚嫩灵动的五官掩盖在严肃的表情下,
我常常忘记自己也才二十三岁。
「昭昭在想什么?」
不知何时,身后已经换了一个人。
铜镜中的男子龙章凤姿,飞眉入鬓。
一双多情的桃花眼,柔和了原本凌厉的五官。
我嘴角不自觉的扬起,
起身行礼,举手投足间规矩不差分毫。
「皇上来了。」
因父亲的*功,我尚在腹中就被指婚给才三岁的小太子李琰。
我与李琰、皇五子李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情分非常。
顶着大庆未来皇后的头衔,
年幼时我很是嚣张,拖着两个皇子四处逗鸟惹猫。
惹的我爹拿着鞭子狠抽我了一顿,自请圣上退婚。
圣上只慈爱笑道,「昭昭天性纯真率直,配我这个天天板着张脸,一颗心长三个眼儿的儿子,正好!」
我一张粉脸涨的通红,乐呵呵的看着李琰。
他似羞似恼的扫了我一眼,
勉强压住上扬的唇角。
李琰扶我起身,柔声道「我们是夫妻,不必处处讲规矩。」
我挂着日复一日丈量过的微笑,心里并不以为然。
虽为夫妻,亦为君臣。
「皇上来的正好,早晨母后还在提及大选的事,日子已经一拖再拖了,臣妾想着此次狩猎就由德妃随行侍奉,臣妾留在宫中把此事办妥,皇上以为如何?」
李琰揉捏着我的手,轻声抚慰,「母后为难你了,是吗?」
心中似暖流般的熨帖,稳了稳颤抖的双腿。
我眼含微光抬起头,「没有」。
送走浩浩荡荡的秋狄队伍,
我一头扎入秀女采选一事,
除了相貌,人品,更重要的是家世。
选定五人,只待皇上回来钦定位份。
我手持兵部侍郎千金钟虞的画像,
远山芙蓉一般,样貌尤其出挑。
曦月忧心忡忡偷瞄着我,欲言又止,「其实选谁都在娘娘手里,娘娘何必选这么……看着勾人的女子。」
我双眼无波,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,
「无妨,他身边无所谓多一个还是少一个。」
李琰是个有野心的男人,视及高远,从不拘泥于男女小情小爱。
但我知道,他对我是不同的。
我们是夫妻,他看我的眼里有情。
2
狩猎接近尾声时,我怀揣着隐秘的思念,亲站在宫门外迎候。
等来了一众嫔妃,却唯独没有李琰。
我疑惑的扫了一圈众人,大家都支支吾吾,面露难色。
心下一沉,难道是狩猎中受了伤,随行太医也不见踪影。
我心急如焚正要传令时,李琰的圣撵到了。
随旁伺候的小太监刚伸出手,轿帘就被一只大手掀开,
我下意识迈出的脚步,又缓缓的落在了原地。
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位弱质芊芊的青衣女子,
她半边小脸藏在他怀里,一派楚楚动人。
往日里庄重威仪的九五之尊,却为怀中女子低下他高傲的头颅。
我的心突然跳的很慢很慢。
他大步流星走来。
擦身而过时没有侧目,像是眸光中仅能容下眼前那一位。
我的呼唤哑在嘴里,
李琰看她的眼神让我如坠冰窖。
密密麻麻的酸意,后知后觉的胀满我的心窝。
原我才知,什么叫真正的‘有情’。
皇上带回一个女子的消息,很快传遍朝野内外。
前朝后宫对女子身份的猜测议论纷纷。
可皇上只留下一干太医,对其他试图打探消息的无不怒目而斥,
丝毫不留一点情面。
我同往常一样,向太后请安后便准备离去。
她阖着眼帘,抬手示意我留下。
「皇后的脸色甚是苍白,可是身体不适?」
我屈膝行礼,「儿臣无碍,只是夜里有些咳嗽,让母后挂心了。」
她摩挲着手里的佛珠,并没有让我起身。
「皇后作为一国之母,管理后宫本就是应尽之责,大选之事拖泥带水,搞得皇帝要从外面带人,枉顾规矩体统,你可知错?」
我恭敬的又将身子往下低沉一度,「儿臣失职。」
太后冷哼一声,不再开口。
弯曲的腿开始发颤。
我紧咬牙关,竭力支撑也难免摇摇欲坠。
良久,太后才施舍般让我起身,「可知什么缘由?」
我用绢巾轻拭颊边的汗珠,平复了一下声音回道,
「儿臣失职,只听同去狩猎的人回话,是皇上从猎场上抱回来的,好像是为了救皇上受了伤。」
稍顿了顿,我又补上一句,「此女子勇救皇上有大功,皇上仁义,特殊对待些也不为过。」
太后怒其不争的剜了我一眼,「如今流言蜚语,纳进宫是必然的,不过那尹婉仅是个平江县令之女,封个美人顶天了,你可不能由着皇帝胡来。」
我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,
随即顺从的低下头,
「儿臣知晓。」
从太后宫中出来,我径直往勤*殿走去。
曦月一路眼眶通红,「娘娘太委屈了,每次皇上的错却要娘娘受磋磨!」
我目不斜视,漠然沉声,「慎言。」
曦月咬紧下唇,「娘娘真要听太后的?听说皇上已经狠狠处置了好几个置喙那女子身份的人了,娘娘不怕伤了与皇上的情分吗?」
我停下脚步,「不一样的,我是皇后,是他的妻,我……」,
转头看向曦月时我呆愣住。
她瞳孔中映照出的女子,容颜娇嫩,脸上却布满了罕见的迷茫。
3
走进殿内,李琰正在批阅奏折。
在香炉里一缕缕轻烟的遮掩中,我窥探着他锋利的眉眼,高挺的鼻梁。
微抿起的薄唇稍稍泄露了他此刻不虞的情绪。
我福了福身,上前帮他研磨。
我很喜欢此刻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静默与契合。
能在勤*殿陪同理*的,只有皇后。
「昭昭。」
李琰握住我的手,将我拉入怀里。
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,仿佛能缓解连日的紧压与疲惫。
我心疼的抚上他的脸,「皇上累了。」
李琰呢喃道,「还好有昭昭。」
「前两日被那些混账东西扰的我心烦,婉儿拼死救我,不然朕的胳膊早就被那畜生咬断了。」
我心一惊,后怕袭来,只为先前的拈酸吃醋感到羞愧,
「臣妾!臣妾感她大恩大德无以为报,此女子实属有勇有义。」
李琰轻笑着,「朕以为然,故朕打算破例,直接封她为昭仪。」
我手一顿,心中惊诧,思量几番后,缓声道,
「陛下,尹姑娘实属难得的好女子,她功劳之大,可谓是什么位份也不为过,只是……她才初入后宫,如果一下给的太高,臣妾怕会引来诸人不满,尹姑娘心里也必然会惶恐,倒不如……」
「够了。」
李琰原本温和的脸逐步变冷。
我惶惶然起身,「陛下……」
自有记忆以来,李琰从未对我如此急严厉色。
李琰拂袖冷哼一声,
「现在连你都来质疑朕的决定了,原你和母后是一个鼻孔出气,你们不就拿着婉儿的身份说事吗?朕就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,我看宫中这些女人如何能跟婉儿相提并论!」
我脸色骤然发白,不可置信的抬起头,
没有料到他对那女子偏爱至此。
以前我们凡事都有商有量,从不红脸。
我自觉于心无愧,没曾想惹他一通怒火。
告罪退下前有那么一刻,
我冲动的想问他,
我是否也包含在他所谓‘宫中这些女人’之中。
走出勤*殿,我还久久回不过神。
「娘娘」,曦月担忧的扶起我的手臂。
我胸口堵的发闷,张口还未出声,泪就先下来了。
「曦月……我劝他并不因太后,也不为自己……我确是真心为他……」
曦月凄声哽咽,「娘娘……」。
‘平江尹氏,端嘉柔顺,聪慧敏捷,克娴内则,淑德含章,着即册封为正二品昭仪,钦此!
4
「娘娘,我再帮您敷敷膝盖吧,别落下毛病。」,曦月卷起我的裤脚。
尽管已看过无数遍,那满是青紫的腿还是让她手上一顿。
册封的圣旨一下,我在太后殿内跪了整夜。
我傀儡似的任凭曦月摆弄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李琰已经半个月没来了。
我也把自己关在坤宁宫,不见任何人。
从最初的惶恐,忐忑,到现在的空落惘然。
在心里复盘了数遍,
我仍不知自己哪里错了。
此时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齐刷刷的跪拜声,
我心有所感,扶着曦月站起身来。
李琰阔步走进内室,烛火莹莹闪动在他脸上。
他望着我,眼眸中含着些许愧疚,轻柔的唤了一声,
「昭昭。」
我的鼻头猛地发酸,刺的我用力的眨了眨眼,压下那股泪意。
原来近日里所有莫名的感觉都源自于,
我想他。
嫁给他八年,我从来惧怕承认自己的感情,
君上可共事,爱人不可同享。
越怕失去,越显得云淡风轻。
我哽咽着无法应声,只望着他的眼睛,慢慢伏下身行礼。
殿内的人俱已退下。
他快步走来,将我轻轻抱住。
翌日,我醒的很早,
看着他俊美的睡颜,手指忍不住抚上他的浓眉。
他一把抓住我的手,翻身将我压下,
「一大早就招惹我。」
我的脸颊忍不住攀上薄红,
「臣妾服侍皇上起身。」
我照旧亲自帮他净面,整理前襟,并不假手于人。
几番斟酌后,我小心翼翼的开口,
「前日里是臣妾的不是,陛下有自己的考量,无论如何我该和陛下站在一起,我实……」
「欸,昭昭不必如此」,他语带愉悦,「是朕心急迁怒了,朕说过我们是夫妻。」
我忍不住扬起嘴角,「陛下……」
「况且婉儿根本就不在意位份高低,她还担心我们因此事有了嫌隙,吃不下睡不好,连连劝我来向你赔罪,这小东西可真是……」
李琰无奈的摇摇头,语气中的宠溺可见一斑。
正在为他系盘扣的手顿在当场。
我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,「陛下是说,是尹昭仪劝说陛下来看望臣妾?」
李琰仿若不自知此话有多惊人,「对,等你以后和她多相处就知道了,她甚好。」
她甚好,我低下头自嘲一笑。
二十年青梅竹马,八年同床共枕,
我竟可怜到需要别的女子来恩赐自家夫君的爱。
刚刚膨胀起的情潮像耳光一样甩在我脸上,
将自己生生打醒。
5
恢复众嫔妃的请安后,我见到了尹婉儿。
并不如我想象中的美貌惊人
但很舒服,眼睛水盈盈的,盛着月亮。
那是被爱着的模样。
我对她并无不同,既不热络也不打压。
其他等着看戏的人有点怅然若失。
我只提点了一下新人,便早早散了。
刚起身往内殿走去,钟美人又去而复返。
我顿了顿,召她进来。
我同她姐姐在出阁前曾是闺中密友,她娃娃时期也见过几次。
我挂上温和的笑容,「多年未见,家姐可安?」
钟虞标准的行了个大拜,
「劳娘娘挂怀,家姐甚是想念皇后娘娘。」
看着面前这个极规矩的女子,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。
唠过家常后,见我乏了,她起身准备告退,
「妾本不应多嘴,全因娘娘是家姐一样亲的人,这个尹昭仪的做派很是……粗俗,仗着皇上宠爱,弄得四处乌烟瘴气,还望娘娘能加以劝诫。」
我的笑容淡了些,
「慎言,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我也救不了你,自去吧,我乏了。」
言毕,我阖上眼睛,她满面失望的离去了。
往后几日,我思量着是否还应多提点一下钟虞时,她就出事了。
太监传话,钟美人与尹昭仪在碧波池边起了争执,
我并不意外,迟早的事。
但听到钟美人于众目睽睽下罚跪了尹昭仪,
我第一反应是不信,世家培育出来的贵女,少有如此愚蠢。
等我匆匆赶到,皇上已经怒气冲冲的掐住了钟美人的脖子。
钟美人的脸涨的通红,嘴里发出痛苦的咔咔声。
眼看就快要不行。
我大惊,赶紧上前拉住李琰的手,高呼「皇上!」
他面若寒霜,冷哼一声甩开钟虞。
我也被连带着推开,
曦月及时上前扶住我,才不至于失仪。
「皇后来得正好,这就是你精心为朕挑选的女子,恶*刻薄至极!」
钟虞恸哭不止,连声喊冤。
我沉了沉声,斥道,「皇上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,你且好声说,因何故与尹昭仪起了争执?」
钟虞抽噎着开口,「皇上,娘娘,妾好生生的走着,是尹昭仪故意上前挑衅,妾不堪受辱才回击了两句,谁知她二话不说就跪下,妾真的冤枉啊!」
我侧目看向尹婉儿,
她垂下双眸,眉宇间含着一股清愁,「皇上别生气,只当是妾的不是。」
我皱了皱眉,正要开口。
她身后的小宫娥突然跳出来,「钟美人胡说!明明就是她嫉妒我们娘娘受宠,讥讽我们娘娘是乡野粗鄙的贱人,最后还威逼我们娘娘跪下,说不然我们老太爷在外面就有得苦头吃了。」
我心下一跳。
果然,李琰眼睛微眯,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这是他极怒的征兆,前朝后宫勾结是李琰的逆鳞。
他慢条斯理的开口,「朕身边的女子还真是了得,不仅无视尊卑,连朝廷命官都敢威胁,果真是贵不可言的身份,那就且去当一下真正的贱民试试吧。」
钟美人脸色骤然青白,不可思议的僵在原地。
李琰大手一挥,就有太监上前扣住钟虞。
曾经高如云端的贵女,现在却匍匐在烂泥里。
我心有不忍,不管事实真相如何,这个惩戒太过残忍。
「陛下,钟美人尚且年幼,且……」
李琰侧目,淡淡的扫了我一眼,
我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。
那一眼,冷漠,厌弃,憎恶,
他竟以为钟虞是我的人。
让人心惊,
让人心碎。
回宫后,我连夜送信给阿爹。
没入贱籍不亚于杀人诛心,她甚至不敢自戕,
否则便是藐视皇权。
我只能让阿爹联系她家人,看是否有挽回的余地。
阿爹很快传回信息,
看完回信后,我捂住眼睛苦笑一声。
曦月捡起滑落的信纸,忧心的问,「娘娘,您怎么了?是事情不顺吗?」
「钟侍郎连夜觐见,自请与钟虞断绝父女关系,以证清白。」
我顿生兔死狐悲之感。
这样琼枝玉树一般的女子,就这样轻易成了一枚弃子。
最后我让曦月送出去一笔银钱,
只愿她的日子能好过些。
自后我便对外称病,闭门不出。
6
时间一长,后宫里关于帝后不和的传言甚嚣尘上。
彼时,坤宁宫内院,曦月心惊胆颤的望着我,
我手持长剑,灵活的挽出一朵剑花,自内院树上一跃而下。
她双眼一翻,立马就要晕给我看。
想起关闭宫门的当晚,我从内室藏宝阁内取出这把长剑,
曦月拼死挡在我面前,从误以为我要自戕,到以为我要刺杀尹婉儿,
最后接受了心目中温婉娴静的皇后娘娘就是个武蛮子的事实。
我浑身大汗淋漓,嘴角却漾着满足的笑容。
我从不是个安静顺从的人,李琰的第一套剑法还是我教的。
为他做这个所谓称职的皇后,我装模作样了八年。
早已厌烦至极。
可惜,哪怕再不舍这方寸之地的自由,
除夕夜宴,我也推辞不得。
磨磨蹭蹭赶到时,李琰正端坐在席位上,尹婉儿紧挨着他下侧。
我面无表情的行完礼,便自顾自入座。
席间李琰频频望向我,欲言又止。
我知道他在等我主动,可我只觉索然无味。
埋着头只当不知,我尽情享用席间美食。
李琰耐不住,举箸夹了一片桂花糖藕给我,
「昭昭可是怨朕了。」
语气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。
我抬头时仍挂着往日里标准的笑容,「臣妾惶恐,陛下何出此言。」
李琰偏靠到我耳边,「昭昭,朕近日忙于*务,才忽略了你,钟家的事朕不该联想到你身上,我们自小……」
「陛下」,我忍不住打断了他。
李琰讶异的看着我,可能我从未待他如此不耐。
我按捺住心底的烦躁,柔声道,
「陛下多虑,臣妾从未埋怨过陛下,的确是身体不适,在宫内静养,望陛下谅解。」
李琰微松一口气,抓起我的左手拢在手心,「朕知你从来善解人意,今天除夕,晚上朕去你宫里。」
「哎呀!昭仪娘娘您怎么了?!」,旁边响起一声惊呼。
趁着李琰转身,我迅速将手从他手里抽回。
他愕然我急于疏离的动作,但仅仅一瞬就又被身旁的尹婉儿抢走了注意力。
尹婉儿面色苍白,呕吐不止。
李琰心疼的抱着她,杀人一样的表情,太医被吓的战战兢兢。
我抄着手冷漠的看着他们,像一出戏,比台上好看。
「恭喜陛下!贺喜陛下!昭仪娘娘有喜了!」,太医擦了擦额间冷汗,自觉总算躲过一劫。
我心里一刺,呵!
原来忙于*务,也并不耽误他让尹婉儿有喜。
心里涌起无比的嘲弄与失望,
我随众人拜下恭贺。
唯一庆幸的是,今晚不用侍寝了。
7
尹婉儿有喜,阖宫上下大庆,太后也赐下封赏。
李琰更是喜极,当即就为尹氏赐字‘黛’。
我甚是无感,他为尹婉儿破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。
‘黛’,是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黛么?
为保此胎安稳,太后特意将我叫去敲打一番。
我默默应下。
只管下令满足她一应需求。
但我从不近她身。
对她,我始终保有一丝直觉上的谨慎。
尹氏胎养的很好,显怀后肚皮尖尖的,人人都说是个小皇子。
所以,我更不能沾手。
李琰期间来找过我多次,但每次都会‘很巧的’被尹氏半路截走。
他眼含无奈,但步履却走的很坚定,
掠过我身旁时,卷起一股风,
我低下头,衣裙下摆向上翻飞了一角,
真可惜,我明明都那么努力来维持它的平整了。
8
新年三月,我去给李琰送亲蚕礼的章程,
路上曦月一直劝我多服服软,趁尹氏无法承宠,收回李琰的心。
我扯了一下嘴角,不置可否。
走到勤*殿,门口的小太监满脸为难的拦住我,
我凌厉的瞥去。
曦月怒斥一声,「大胆!皇上早已下令,勤*殿娘娘出入自由。」
小太监跪着挪开,我径直走入。
厅里无人,我慢慢向后殿走去,
听到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,
我停下脚步。
「琰郎,别闹……小心伤了孩子。」
一阵窸窸窣窣,尹氏嗓音更显娇媚,
「琰郎,妾有时想,如果我们是平头百姓就好了,我的孩子不是庶子,我们只是普通的一家三口,粗茶淡饭我也觉得欢喜。」
其实我应该立即离开,
就像我先前那规矩懂事的八年一样。
但我还是受虐般站在离他们咫尺的距离,固执的想要听李琰的答案。
他曾无数次强调,我才是他的妻,但他却允她叫他琰郎。
他也曾宣称,勤*殿只我一人可出入,现在却和别的女人在里面被翻红浪。
我想知道他还能令我鄙夷到哪一步?
良久,李琰淡漠的声音传来,「孕期忌忧思,我们本就是一家三口。」
我闭上双眼,
潮水般的失望从我的心口涌上喉头。
薄纱后他们的身影交叠。
我将压在心头的那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。
原我是个不识相的阻碍,罢了。
倦极了。
我转身将章程交给门外值守太监,
「不必说我来过。」
9
我这次是真病了,风寒。
尹昭仪养胎之事我转手交给曦月,她做事向来妥帖。
谁知却拖害了她。
购买专栏解锁剩余48%